小學四年級就會寫Excel、函數，檢測智商132，還備註因為思考過度，可能被低估。人類的平均智商為100，一個人的智商超過120就會被認為是天才，而這樣一位「天才」就是「花媽」卓惠珠的兒子小福，22年前被學校老師跟同學視為頭痛的小孩，那個年代自閉症這名詞才剛剛誕生沒多久，之後隨著醫療進步，才又確診，小福是自閉光譜中的亞斯伯格症。
▲自閉症家族光譜。（圖片提供／卓惠珠）
字條上寫著：我想要死掉！
被暱稱「花媽」的卓惠珠，是部落格「幫助高功能自閉與亞斯伯格症及有特教需求隱性障礙家庭」版主，及臉書粉絲頁「幫助高功能自閉與亞斯伯格症」管理人，台灣媒體稱她為「亞斯教母」。
小名被暱稱「小福」的哥哥，六歲以前在韓國接受教育，當時花媽以為哥哥「怪怪」的是因為他是外國人，語言不通所以不融入，當時的做法就是不斷地幫他轉學。小一時回到台灣念板橋國小，花媽擔任代課老師，當過科任跟級任導師也兼任教務處助理。
▲小福六歲之前在韓國唸幼稚園，花媽以為他只是語言不通的外國人，所以沒辦法融入同學。（圖片提供／卓惠珠）
小二時，在教務處服務的花媽，眼角餘光看到有一個孩子被老師揪著從走廊那頭的教室，拖到走廊另一頭，沿途聽到其他小孩說著：「那是卓老師的小孩！」這時她才意識到那是自己家的哥哥。
原來是孩子們在練習舞龍舞獅，休息時，小福踩了道具舞獅，老師生氣地說有跟小朋友說不能踩；小福卻說他沒有聽到老師說不可以踩，所以他踩了。所以老師生氣地處罰。自此，孩子不肯上學，到學校也直接躲在媽媽辦公桌下面，都不出來、悶不吭氣，如果硬帶他到教室，他就會趴在桌上或是躲在桌子底下，甚至後來躲在工具箱裡，只開一條縫讓光透進來，看同學上課。
就此超過三個月以上，小福在學校一句話都不講，選擇性緘默，直到花媽有一天看到孩子竟然在桌上的紙條上寫下：「我想要死掉！」因此，她開始帶小孩看身心科，歷經選擇性緘默、社交畏懼，到三年後才確診為高功能自閉症。小福也就從國小二年級開始，與身心科醫生打交道至今。
▲花媽與小福。（圖片提供／卓惠珠）
國三的外表，小五的心智
22年前，小福是學校第一個被確診高功能自閉症的孩子，很可能也是新北市第一個。一開始拿到自閉手冊時，花媽心裡是很難受的，拿到第一時間藏進口袋裡不敢讓別人看到。當時，是無法接受這件事的。心裡想：他明明看起來都好好的，我不要別人知道。
後來，花媽跟小福一起出門買東西時，小福通常都不講話、不回答，花媽反而會主動告訴別人說：「他有自閉症。」「其實，當時的心態有點是解決當下的尷尬，並非接受孩子的狀態。」花媽坦白的說。後來當手冊從一年改為五年一次後，花媽忍不住大哭，覺得自己把孩子越教越糟。最後，手冊又改為終身手冊，而每換一次手冊，她總忍不住哭，因為感覺好像一直原地踏步，沒有確診隔離出關的一天。最後，花媽不得不接受自己孩子真的不太一樣的事實。
有醫師說明，自閉兒心智年齡是一般人的2/3，比如：國三15歲的外表，心智年齡卻是小五10歲。所以小五到國中，這段青春期是孩子們最難受的過程階段，因為社交能力缺損、侷限單一固執的行為，沒有同儕支持，很容易被霸凌。小福的作業、課本、早餐等，就曾經被同學惡搞。
投其所好，找回孩子上學的動力
「一個智商130幾的孩子，大家都說他會唸書沒關係，發展他的優勢就好，但我家孩子憂鬱了、拒學了，看著他國中基本學力測驗分數從PR99掉到70幾，真的欲哭無淚。」想起過去，花媽仍忍不住唏噓。
後來救回來的契機，也是引發動機！小福從小學開始拒學，但不愛上學的小福，卻很喜歡考試，喜歡學習，所以花媽告訴他：「如果唸高中就不用唸史地這些你討厭的文科了，大學唸的幾乎都是你喜歡的科目，其他考爛沒有關係！」希望他能勇敢跨過現在小學、國中階段，讓他知道高中、大學就會越多他喜歡學習的科目。
「所以，孩子成績出來該補考的就補考，該重修的就重修，就是要讓孩子知道，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，但也得跟著這社會的運行走。」花媽說。
▲想跟自閉兒溝通，必須先讓他們聽到或看到事物，記住它，讓他們整合資訊後，才有辦法將資訊輸出，進一步執行下一步。（圖片提供／卓惠珠）
能跟亞斯兒溝通，就能跟所有人類溝通
那麼跟這種特殊兒的相處心法呢？花媽說，首先要教他注意如何趨吉避凶，不能無止盡包容，他會長不大；而且不要引起自己跟別人危險，置自己於不安全的環境中。比方說：孩子在女生面前抓胯下，不能因為他是自閉兒就包容他，因為如果引起對方不舒服，是可能引起紛爭甚至危害生命安全的。
再來，引發他們動機。如果什麼都是命令，他們不會進步。比如看到一堆玩具很亂，跟他說：「玩具收一收！」不如告訴他：「你看一看現在發生什麼事？」用手去指玩具，讓他看一看，先讓他自己了解他正在做什麼，可以去做什麼，讓要做的動機出現。比如一般人都會講：「不要跑會跌倒。」不如說：「慢慢走，比較安全。」
接著，讓他以努力為目標，而非成就。讓他知道是「努力」什麼才得到這個成績，而不是因為他考得好而稱讚他。還有，要尊重他們的選擇。亞斯的世界非黑即白，如果被告知有灰色地帶，那麼亞斯兒才會知道可以有。要給他們不一樣的選擇，他們才會知道原來還有其他可能性。比如問他們，要吃蘋果麵包還是草莓麵包，在這兩個選項中，必須加入「不知道」這個選項，他們才知道還能說不知道。自閉症的孩子特別需要這樣給不同的選擇。
最後，溝通要雙管齊下，建立起共識。比如：小福當初志願只想填台北的國立大學，但花媽跟他說：新竹有大姨、台中有阿公阿嬤，那你要不要再多填一、兩個地方。結果，他考上了新竹的學校。
「有辦法跟亞斯伯格兒溝通，就有辦法跟所有人溝通，因為亞斯是最嚴重的溝通障礙。」多年跟亞斯伯格的兒子、老公相處後，「花媽」下了這個結論。現在，小福是名出色的優秀程式設計師，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發揮所長，而「花媽」因為小福，將台灣的亞斯伯格家庭串連起來，為孩子們找到了與世界溝通的方法。
▲小福小學四年級檢測智商132，還備註因為思考過度，可能被低估。（圖片提供／卓惠珠）
採訪撰文、攝影／林宜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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