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非常欣喜，唯一麻煩的就是，一天到晚都要幫她倒掉馬桶裡面的大小便。這點，我知道是必經的過程，雖然麻煩，但也只好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起身去倒掉、沖洗。
看他一上完廁所，就得意洋洋、拍拍屁股就走人，留下我在那邊清潔，我也只能欣然接受。隨著他越來越熟練，他不再會找我陪他去上廁所了，他會自動自發，想上廁所的時候就跑去上，上完以後就自己穿上褲子跑去玩，我甚至常常沒發現，他剛剛已經去上過廁所了！
乍聽之下很美好，但現實就是，小馬桶裡面的那泡尿，就一直放在那邊，我根本忘了倒掉！
直到他下次又要去上廁所時，他才驚呼大叫：馬麻，有尿尿！
我匆忙趕快拿去倒，好讓他上廁所。
但是前幾天，我發現他自己上完廁所時，他試著把那盆尿端起來，要拿去大馬桶倒掉！換我大叫：阿寶！小心！！不要弄！我來弄！
安寶反而被我嚇到，他抖了一下，本來沒有打翻的尿，突然就灑出來了，他一臉錯愕地看著我，突然很委屈地大叫：我沒有打翻！
我看著地上的尿，還有灑在安寶自己身上的尿，我也急了，我更大聲地說：你灑出來了！你還說沒有！媽媽不是跟你說，媽媽來弄！你為什麼要自己弄，你看你，身上都是尿！
接下來就是哭喊著，被我拖進去洗澡了。免不了哭哭啼啼，伴隨著我的繼續碎念。
兩天後，我又瞄見安寶更加小心翼翼地端著他的尿走去大馬桶，我想起前兩天那段不愉快，我突然覺得，我現在如果上前去，又會發生一模一樣的事情。
安寶到底在做什麼？
他難道不怕再被我罵一次嗎？
他難道不怕自己又灑出來嗎？他為什麼還要再做一次？是不是很皮？是不是在挑戰我？
不是。
他是還在嘗試，他還想要精進，他還想要練習，他希望可以完成「不灑出來」這件事。
我決定換一個方式，我刻意讓他知道我在看他，我大聲地遠遠地說：安寶你在練習自己倒掉嗎？你需要幫忙嗎？
安寶頭也沒回，很認真盯著他手上那盆尿，大聲回我：對，我要自己倒。
我走靠近：好喔，你要輕輕地，慢慢地，靠近以後，才倒進去。倒乾淨以後，才能把它拿起來喔。
安寶聽著我說，一邊小心翼翼地做，他動作很慢很輕，倒完以後，抬頭問我：要按哪裡才會沖水？
我指著按鈕，跟他說：按這邊，就會沖水。
他試著要按，可是另一手拿著尿盆的手就歪掉了，殘留的尿差點流出來。我說，阿寶你要沖水的話，我們先把尿盆放在地上，這樣尿盆就不會歪歪的了。
他停下了，看看手上的尿盆，同意了。
我以為到這邊就可以結束，心裡鬆了口氣，沒想到他突然說：我要沖沖。
我本來想要草草了事，但心一橫，裝傻問他：沖什麼？
安寶：這個要沖沖，媽媽都有沖沖，才會乾淨。
好吧，我教你怎麼沖好嗎？
安寶嘴裡不說好，但他默默跟著我拿去洗手檯，看著我做一次，然後我交給他，我讓他做一次，做完後，把尿盆放回了他的小馬桶。
等他去玩玩具後，我又回頭去擦了一次地板，可是，我心裡面滿滿的，我們剛剛的互動式順暢的，是沒有衝突和哭喊的，他現在心滿意足地在玩玩具，我彷彿在他的背影都可以看到他的成就感，我剛剛教他的，我知道他有聽到的，我也相信，下一次他會做得更好的。
如果我把她戒尿布當成一個過程，我有一百萬分的耐心陪她戒尿布，為什麼我現在為什麼不能有耐心陪他解鎖倒掉尿尿呢？為什麼我一直要堅持大人才能清理呢？ 如果他能練習而學會，有什麼不好呢？而練習的過程一定會有瑕疵，這不就是過程嗎？
有時候我的阻止只是因為我嫌麻煩。
與其一直阻止，不如教他怎麼做。
轉個念，我多了一個鼓勵讚美她的機會，少了一個喝止和碎念的聲音，因為她的每個練習動作不是在給我找麻煩，是在小心翼翼做更好。
撰文＼許嬰寧 鐵人心理師
圖片來源＼心理師粉絲專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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